舞剧《只此青绿》的舞台上,年轻的希孟站在一架素色屏风前,拿着笔,苦苦思考。素屏映着他的形单影只,在体现空间幽闭的同时,也刻画出求索于艺术道路上的孤独。
屏风在中国古代由来已久。在周代,作为等级和权力的象征,屏风是周天子的专用器具。《周礼注疏》记载:“屏风之名,出于汉世。”到了汉代,屏风深入寻常百姓家,它的作用也不仅局限于挡风和遮蔽,而是逐渐向装饰方面演变,成为改变室内陈设布局的隔断工具。
屏风的种类,按其形制,可分为摆放在殿堂内的大型屏风、摆放在几案或者床榻上的小型屏风。一架屏风,不仅营造出空间氛围上的微妙变化,在从视觉上进行隔断的同时,更是从心理上为自己隔绝出一方天地。然而,看似制造了“隔”,却常常又是令人探究的“引”,正如“犹抱琵琶半遮面”的曼妙,言有尽而意无穷,是属于中国人的婉转含蓄。
自古文人好屏风。《新唐书·循吏列传》载:“唐兴,承隋乱离刬祓荒荼,始择用州刺史、县令。太宗尝曰:‘朕思天下事,丙夜不安枕,永惟治人之本,莫重刺史,故录姓名于屏风,卧兴对之,得才否状,辄疏之下方,以拟废置。’”唐太宗始创将各地刺史的姓名写于屏风之上,考察功过,使“御屏录了”成为士大夫功成名就的象征语。
又有文人求取功名之外在屏风上写诗作画,放于各个角落,无论是香草花朵还是山河湖泊,于封闭中涵纳广阔天地,为自己的心灵修建隐居之地。一显一隐中,是“兼济天下”和“独善其身”的平衡。
屏风还有座右铭及警示的功能。唐宪宗命人将前代君臣事迹编写成十四篇短文书写于六扇屏风之上,上朝时向群臣展示,君臣同诵,作为警示。着名宰相房玄龄将古今圣贤的家训书写于屏风上,令两个儿子各取一架,告诫他们:“如能留意上面的内容,足以保身成名。”
屏风在生活中的大量运用,使官员的追求与气节,透过屏风可见一斑。
北周大将军贺兰祥,官拜左右直长,晋爵位为公。他虽出身皇族,但品性清廉。所任职的荆州物产丰富,奇珍异宝数不胜数,但公私赠送的礼品,贺兰祥一概不接受。邻国刺史很钦佩他的廉洁,赠他竹屏风以示仰慕。贺兰祥不忍拒绝对方好意,收下后就交付给有关部门。竹子价格低廉,用其制成的屏风耐用却无奢侈之意,但即便如此,贺兰祥也没有留下自己享受或用来标榜其品行,足见他的廉洁、超脱。
唐代诗人白居易官至太子少傅、刑部尚书,封冯翊县侯,喜欢不做任何装饰的素屏风,特作《素屏谣》,并以素屏居士自称。在经历仕途波折后,晚年的他归于平淡,自建草堂,“堂中设木榻四,素屏二,漆琴一张、儒道佛书各三两卷。”淡泊心境跃然纸上。
从空间上的实用价值、朝堂上的权力象征到审美上的美学价值、学术上的人文价值,小小屏风,意趣无穷。一屏如镜,它反映的不仅是客观世界,还有人的内心空间。(蔡怡琳 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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